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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cole, run away: 軍旅第二月手記

最近我常注意到那些關於流的事。城市中車潮的流動,或人們於各個公共或私人場所所相會交錯並分離所構成的點與線。 也許是離開家過久所導致的違和與疏離感,在回到自己所熟悉的場所後對自身周遭的事物均產生與以往不同的看法。舉例來說:回來後,我常會想著這些通過身邊的人們的容貌,以及他們所正在進行的或想望達成的事。 站在路口花上一根菸的時間即可觀察到許多有趣的現象,也許是路邊吵架的情侶,大賣場裡緩步而行挑東揀西的婦人,場場爆滿的阿凡達電影,以及呼朋引伴騎著機車呼嘯而過的年輕人,當然還有狗。 在冉冉上升的煙圈白霧中觀察世界(那也許是被點燃的尼古丁與焦油混合而成的氣體,抑或是周圍空氣過於濕冷所造成的暖空氣凝結),周遭似乎都變得寧靜起來。我看著他們來來去去,想著我所失去的那些什麼。人們仍究開心地笑著,群聚喧譁,仍然留有一定長度的頭髮走上斑馬線、人行道、餐廳、電影院、KTV、Livehouse、咖啡店、小酒館與服飾店。他們也出現在書店中安靜地看著書,戴著隨身聽耳機緩步走過台北街頭,或者在市區小公園或河堤中慢跑、騎自行車。 那些由人群所構成的流緩慢將我淹沒,並且稍稍安撫我不安且躁動的心靈。看著他們我總想起以往仍能完成的事,安靜坐下來讀些小說或散文集,偶爾輕輕啜飲桌上冒出絲縷香氣的Lemon Soothe,聽著1976搖擺身體,在長假帶著Iloca Rapid B-2外出殺掉數卷底片,然後回到書桌前寫下文字,整理相片。 現在雖然時間相對少了許多,仍希望能好好與人交談,複習德語與西班牙語,看些能讓人忘掉這個世界的電影。雖然生活充滿瑣碎,但時間的流會將那些苦痛帶走吧。還是決定專心聽著Tizzy Bac,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了。

凌晨三點五十分微小的死

當生命中的26歲降生於我頭上時,我人躺在醫院裡,ER。 急診室中附設的塑膠折疊椅躺起來實在不舒服,於是索興不睡,眼睛盯著白色天花板發呆。 退伍之後,感覺像是正朝著人生中的某個重大分水嶺邁去,緩慢調適心情然後靜靜等待。然後想起十月初,夏末時分,我與L及L女友長坐於烘爐地山頂的長椅,眼前滿城星火。台北101和站前三越在遙遠的那端矗立,北二高於腳下橫過,無止盡地輸送車龍。從那兒看去,台北城的夜空太迷濛了,那是特有的光之煙霧,濃密地籠罩這個都市。周遭觀看夜景的人也多,但卻沉默,三三兩兩安靜看著眼前的景色。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想起了有關分水嶺的事。 25歲與26歲間的分水嶺應該是重大的,那在我的心中劃出一條沉重的線,說:夢想在這邊,現實在那邊;單純在這邊,世故在那邊;平靜在這邊,忙碌在那邊;玩樂在這邊,工作在那邊。我想任何人都沒有能力,而且也不應該去抗拒它的來臨。於是躺在這邊,試著喊一聲,確認己身所存。 至今我仍能想起笨拙而急於長大的18、19歲,想起在颱風降臨的綠島環狀公路上淋的那一場雨。然後是規律而飛速的20、21與22歲,在泰國看見的純藍天空,黃色披肩學士服,以及白而厚重的Lehninger。在23歲度過了問號的一年,自己都想不起來自己作了什麼。然後幸好,青春還未消逝於24歲,短短的一年間解決碩士論文與嘗試各種新的活動:在八月十七日結成Age of Luminosity,十月底參加攝影社認識數個好友,十一月十五日至十二月三日間與雲喬籌組pHvalue,十二月十三日拍完現在已不復存在的飛碟屋後就衝回卡米地俱樂部參加Open mic,十二月底持續為論文拼命但在Proposal due之前於Miami Club辦了派對,過了七個月後終於披上淺藍色碩士服。 畢業之後持續生活、寫作、慢跑跟學新語言,進了國軍還欠了國家的債,雖然想回憶些有意義的事但可惜真的沒有。期間也度過了一段憂鬱,一陣歇斯底理與一些孤獨,總之25歲的我是靠著凝望村上春樹、1976與切格瓦拉才活過來的,那些孤單的卑微與空白還沒那麼輕易攫走了我,還好還好。可能有些時候,人還是要有孤獨的時刻,這樣他才可以完全地面對自己。尤其,是靈魂。 所以在跨過那分水嶺的前一刻稍稍整理自己,放任身體裡的微小部份死去。回到家躺在床上,沉重的睡意捕捉了我,我順著流沉入黑暗。六小時後,重生地醒來,決定用全新的熱情姿態擁抱26歲。想著那些等著...

蟑螂

今夜,當我愉快地抽完了煙,朝台北的天空吐出最後一口氣,順勢將煙頭彈到眼睛看不見的地方,任由晚風將那尼古丁和焦油的混合物吹散不見蹤影時。蟑螂仍舊安靜地待在頂樓的排水溝中,可能左顧右盼,逕自繞圈,思索著今晚該如何度過之類的問題。 所以當我不經意地做出「將半熄的煙蒂塞進排水溝上頭的小孔」的動作時,蟑螂的寧靜夜晚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完全被破壞了。 然後也許是受到極大的驚嚇吧,蟑螂們瞬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急奔而出,在水泥地上跑出了S形的軌跡。看到這景象的我自然是傻了眼。然而,比起被冒著煙帶有火花的煙蒂嚇到四出逃竄的蟑螂來說,這樣程度的驚嚇大概也算不了什麼了。 可能心裡還在想說:「SHIT,還好剛才砸到的不是我!」。

不合時宜

最近,台北的午後也經常下雨吧? 走在營區的產業道路上,偶爾抬頭看看天空。上午還是豔陽高照,熱死人不償命的典型夏天,怎的下午就偏下起雷雨,滂沱的那種。 從安管中心走到四哨,再走回來,大概是三公里吧。來來回回總共三趟,不多不少,中間還夾帶一些定點巡查,總是弄得全身濕。假如天下小雨,不穿雨衣,濕,穿了雨衣,也濕。怪就怪國軍雨衣太爛了,破洞勘品一堆,穿上後密不透風,走幾步路就流得滿身汗,外面濕裡面也濕,暱稱是國軍牌雙濕。如果是大雷雨,絕對從頭濕到腳。下哨回到寢室,又熱又悶,雨衣內衣迷彩服怎麼晾也晾不乾,鞋子也是,難過。 炎熱的夏天到來以後,上工就變得越來越痛苦。從八點開始將彈藥箱搬來搬去,有時上車,有時換儲位,總是累得滿頭大汗。倘若中午過後沒有下雨,晴朗天氣一直延續到四五點的話,溫度可以飆到38℃以上,相對濕度60%±,危險係數44。隔天,看見迷彩衣上一條一條白白的,是鹽。 前陣子心情差,懶得說話交際。大部份時間沒排到例休,放假放平常日遇不到熟人,有些工作有些收假,有人入伍當了兵。於是,一個人過生活,人間蒸發一般。心情變得更差,有時候,該玩的該作的都做了心情還是沒能好轉,你還能怎麼辦?倏然發現,在被壓縮的時間裡那些過往所依存的音樂文章旅行攝影已不足以排解血液中那些無可名狀的焦慮。 慢慢又過了好幾個月不變的生活,然後發現,如果不再去想的話,瑣事就會變得好遠好遠。不知不覺已經到了退伍前一個月,一年轉眼就過去,周遭人事物的流動也不少。這次放假總算有慢慢醒轉過來的感覺,好像從夢中跳起,開始想找尋什麼。八月中旬颱風來臨前,有一兩次與同梯弟兄並行走在R右線上,夕陽西下,金黃陽光遍灑滿山管芒,清風吹過山谷,抬頭望了望眼前藍透的天,想著退伍後該作什麼? 還有什麼值得歌頌?也許一切等到退伍後吧。 如此期待著。

It's OK, Ma (I'm just bleeding)

二零一零年十月七日,夏末時分,我與L長坐於烘爐地山頂的長椅上,眼前滿城星火。 台北101和站前新光百貨在遙遠的那端矗立著,北二高於腳下橫過,無止盡地輸送一串一串的車龍。從那兒看去,台北城的夜空太迷濛了,那是城市所特有的光之煙霧,濃密地籠罩這個都市島嶼。周遭觀看夜景的人也多,但卻沉默,三三兩兩安靜看著眼前的景色。  二零零九年的十月七日有發生什麼嗎?沒有,什麼都沒發生。但是還好,我們還活在一個有迪倫的世代。如果有一天迪倫死了,我一定會哭的吧,我想。 就像他曾經唱過的:A hard rain’s a-gonna fall,現在的生活也像大雨將至一般,瑣碎,不安定,沒有盡頭。每一天我走在路上,街上的行人還是照常做他們平常的事,都會男女趕在九點前進公司,學生們擠上滿滿的公車捷運,一團一團地被輸送至校園。我想起多年前有部名叫《迷牆》的電影,不曉得你有沒有看過。 讓我印象深刻的畫面是一群學生排成長列往前走,進入一個巨大工廠,他們在輸送帶上面無表情地走,最後落入巨大絞肉機中。下一幕他們真的成了香腸,還算是有價值的產品。 文明化與現代化促成人與人之間的殊離與不信任感,進而被抹滅的是個人的存在價值。 為什麼人們接受香腸而不能接受絞肉泥呢?同樣都是被碾壓至碎屑後的產物,香腸因為多一層加工步驟,便成了不錯的商品,打上商標進市場販賣。 我說很多時候我們連香腸都不是,沒有良好賣相的我們只能當絞肉,可能拿去包水餃或做成漢堡肉,錢還是別人在賺呢。 我不能忍受這個世界把人塑造成同種樣子。我不要路上隨便一個人就可替代我的朋友,畢竟他們說的都是同一類的事,寫同一款的字。我不希望十年後走在街上,路人還是談論著要去那裡跑趴,小孩有沒有辦法出國深造。照這樣發展下去的未來有什麼好相信的,剩下的也只有空虛而已。 然而,文青。 文青也是資本主義的產物。當代社會所認定的文藝青年已經不僅對文學產生興趣,最近的走向還包括:設計人文青、藝術人文青,以及搖滾文青。 這些傢伙拼命在生活周遭截取與藝文活動相關的圖騰,舉行一連串與日常生活風馬牛不相及的晚宴。一切的一切都靠傳媒來打造,優質的生活環境,完善收納,極簡的風格。  可你怎麼不學Andy Warhol一樣住在只有床的房間? 別再泡咖啡廳,買一堆標籤來裝模作樣,別再只是追那些Rock n’ Roll star,牆上掛滿海報與一些呈現個人風格的lomo相片,...

Beautiful Ones: 軍旅第三月小記

軍旅生涯的第三個月,一切平淡無奇。後勤學校受訓果然如同傳聞,寧靜、舒適且開心,雖然不及大學校園的自在,但總好過原單位毫無喘息的生活模式。 休假期間看了Avatar。正如片頭旁白所說,”Still, you have to wake up”,終究必須面對回原部隊的現實。不過至少,在後校見到前所未見的,也許再也沒機會遇到的清澈天空。 某日清晨,約莫六點,天空仍舊呈現漸層的藍紫色,太陽尚未升起,東方天際線那頭由底部散出些許光芒。天頂,噴射機掠過天際產生尾翼噴流,凝結的雲霧還高高掛在那邊,天空像被切成兩半似的,左右兩邊有明顯的分際。上層的風很強,棉絮般的捲雲在那快速流動,抬頭往上望去,心靈好像要被吸進那片空間似的,村上龍所說的「接近無限透明的藍」,也許如此吧。假使手邊有攝影器材,一定完美。 夜晚閒暇之餘,努力解決吉本芭娜娜的《王國,Vol.1仙女座高台》,果然是本名符其實,充滿幻想與絢麗的童話故事。書中人物如此簡單地活著,看了讓人滿心想望。然而,現實生活中總不存在那仙女座高台,只好努力說服自己那只是個充滿假象與諷刺的black comedy,沉沉躺在床上睡去了。 回家反覆聽了好幾十遍Suede的"Beautiful Ones",跟著Brett的聲線起舞,一時興起上網查了歌詞。 High on diesel and gasoline, psycho for drum machine shaking their bits to the hits, Drag acts, drug acts, suicides, in your dad's suits you hide staining his name again, Cracked up, stacked up, 22, psycho for sex and glue lost it to Bostik, yeah, Shaved heads, rave heads, on the pill, got too much time to kill get into bands and gangs, You just said that.

Blue Line Swinger

一月末,窮極無聊。實在受不了那些與結訓測驗有關的知識,於是第二次進入電影院觀看阿凡達,這回有些不同,由2-Dimensional跳至3-Dimensional。 售票口液晶螢幕上仍舊顯示:前三排,進場後發現根本不是那回事。究竟從那天變成這樣名不符實呢?你也不知道。 在第九排靠走道坐下。3D果真不同凡響,雖然開始有些許不習慣,終究還是適應了,假使沒有字幕也許更好些,納美人的骨架清晰浮出銀幕,相對的,地球人的畫面似乎沒那麼精緻。省錢吧,也許。 片子與第一次觀看時相同,一樣是那麼美好。潘朵拉有幾顆衛星?還是沒看清楚,在某一幕中偶然看見的,至少超過三顆,實際呢?也許更多。 螢火森林仍舊十分震撼,發出螢光的地衣、植被在那兒生長,有時會有生物飛過眼前,較長的草大概落於座位旁伸手可及的位置。日間,Jake與Nyetiri於叢林奔跑,學習與大自然交談的方式。多久沒出去旅行了?有點數不出來。 Jake騎上靈鳥飛下溪谷的一幕真不賴吧?也許大家都這麼想。還是很喜歡依卡蘭、家園樹與薩黑魯,當然還有托魯克和大型槌頭龍(?),究竟是那些點也說不上來,總之應該填滿了不少期待,孩子與大人。 漸漸發現是個關於信仰與重生的故事,clean and pure,於是在那個場所幻想靈魂與生命的再造,可惜現實不存在依娃,甚至沒有自然,只好回家翻了翻1Q84,聽Yo La Tengo,看《九歌》。 Georgia仍然唱著熟悉的歌詞。 You, you won’t talk about what we see when the lights are out. / And I’m willing to hold your hands while you are lost, while you’re so full of doubt. 青豆與天吾,Jake and Neytiri。必須相信一些什麼。 如果沿著那藍色線條一直走下去的話,總有一天我們會在某處見面吧。我想。

終わらない歌

等待了多天終於出了太陽,從無雲的純藍天空射下來的光束溫暖地照耀大地。清晨掃地時,可以明顯看見陽光切過樹梢空隙間樹的剪影,樹葉不斷地落下,甫掃完的柏油馬路上又積得滿是或紅或黃的楓葉,雖然清掃麻煩,但也挺美。 昨夜空閒時,突然想起笠原May小姐來,那像從另一個平行宇宙中飛過來的概念突然抓住了我,並且進到心靈的最深處去。在大溪站哨時也有類似的體驗,首先是漆黑的夜。我想村上你在描寫笠原May後來所移居的小村莊時也是盯著這樣的夜晚思索或漫步的吧。天空除了黑還是黑,群山環繞,風吹過樹梢時發出清晰的沙沙聲,夜空中除了閃爍的星光外還有碩大的月球掛著,夜最深時銀白月光可以毫無阻礙地籠罩大地,遠方傳來不知是什麼樣的獸的叫聲,在無人的環境下聽來格外清楚。 總之我是在那樣的環境下想起妳,笠原May的。我想到妳在那寧靜小村中所過的生活,溫暖且規律,妳可以心無旁騖地工作,渡過一天又一天的平凡悠閒日子。然後我看著身後的碩大月亮,也像妳一樣想起了發條鳥先生,那的確是會令人不知不覺流下淚來的場景,在遠離城市之外,人們所無法觸及的地方。然後我想到關於妳將發條鳥先生困在深井裡的事,那是一開始有點不能諒解,但後來慢慢就釋懷的事件。說真的,倘若不是因著妳的瘋狂,發條鳥先生現在也許還困在自己的牢籠中脫不了身哩。轉回想想自己,似乎缺少了像那口井的東西,所以孤獨地困了好久。 無法逃脫這堵高牆,只好學發條鳥先生那樣想著妳,唱首永無止盡的歌。那些在生命中交會並錯開的人們,就像那書中最後的禱詞,在離任何人都很遠的地方,輕聲地哼唱。

CODY

昨夜你聽見一首歌,那是一首極其適合在夜深人靜的時刻,獨自品嚐的歌。 Of all I knew, her held too few. / And would you stop me, if I try to stop you. 當那些聲響緩慢地滲透SONY D-NE730 CD播放機時,你清楚聽見開頭的那聲低沉貝斯音響。約莫過了三十秒後,電吉他的清亮和聲跟著穿透你的耳膜,而你開始感到寧靜。那股深沉的氣息,緩緩地漸增強的聲音快速滲透到周圍的空間。於是你知道,大雨將至。 Old songs stay 'til the end. / Sad songs remind me of friends. And the way it is, I could leave it all. / And I ask myself, would you care at all. 人聲緩慢包覆你時你毫無反應。那是一種極具力量的存在,透過動圈式抑或電容式麥克風以為媒介,輕輕地飄浮於音符之海。漸漸地你受到那揮之不去之孤獨氣息吸引,你伸手去拿那張擱在桌邊的唱片盒子,那封面有著全黑的背景與一張貌似狼人或吸血鬼什麼的肖像。你翻開到第二首曲目所在的頁數,靜靜地閱讀每段字句。曲名橫躺其上,寫著:「CODY1」。你一開始不甚明瞭,那甚至令你聯想到星際大戰中共和突擊隊Cody指揮官的名字。然後你繼續閱讀書寫聆聽步行與思考。等到某個秋天午後的淡水碼頭邊,那六分三十七秒的歌曲已在你耳邊迴轉百遍。 When I drive alone at night, I see the streetlights as fairgrounds. And I tried a hundred times to see the road signs as Day-Glo. 這首歌描述的是死亡或沉默或告別或種種私人而鬱悶的情感,你突然瞭解到。 And “CODY” stands for Come On Die Young。 Old songs, stay till the end. / Sad songs, remind me of friends. And the way it is, I could leave it all. / And I ask myself, would you care at all. * * * ...

世界總是不知不覺地緩慢推進著。 就拿那橋來說好了。 其實我很喜歡橋。更精確地來說呢,我是喜歡上橋的那種感覺。橋在某個方面上是連接了街與街之間的存在,街與街之間如果少了橋樑,這城市將會變得平凡無奇,我們將從這個街移動到另一個街,而中間只經過一個又一個的道路標示。在上橋的時候,天空在面前展開之際,我會想到有關旅行之類的事。 有天,當那些用舊了的、鏽蝕的橋拱橋墩需要汰換時,他們總是立了工程處的綠色大牌,書寫有關日程與目的之類的事。但那於城市人又何干呢?只是專注在雙線道的縮減,以及雍塞的車陣拖了多長又多長。刨路工程車來來去去,嘎嘎地挖去路面柏油的聲響不絕於耳。政府又花錢搞這些沒意義的事了,一定是這麼想。然而,究竟工程有沒有必要這類的事,過幾天後也不會再去顧慮了。總之仔細計算該提前多少時間出門,注意進入縮減後的車道時別產生擦撞,頭也不回地往前衝去。要說有目的嘛倒也沒什麼,賺錢養家活口就是。 橋墩下堤防邊運動的人們還是一如往常地慢跑、騎自行車、悠閒地散步,時間仍然緩慢的流過。偶爾抬頭可以看見已經裸空的橋拱,那些支撐重量的鋼筋阡陌交錯,偶爾有幾根不安份地露出橋面。施工組的人們在臨時搭建的木板上前後移動,測量計算並進行作業,黃色的安全帽內襯沾上一些汗水,擦乾之後繼續專心執行著每日任務,像工蟻一樣。 日復一日,騎車經過它的時候也不會再多看一眼。偶然會發現禁止通行的牌子插上又拆除,原先的雙向四線道變成雙線道,這邊完工了換那邊施工。鮮紅色的油漆按進度地漆上,原先老舊的痕跡已經去除了,朝陽發散的光芒照在上面都反射入行人的眼。然後是那些低壓直流供電,具有高效、安全、節能、環保、壽命長、回應速度快、顯色指數高的LED路燈,一根一根地被樹立在兩旁。過橋的路人偶爾會瞧上兩眼的那種吧,我也不確定。 然後總有一天塵埃落定,用來隔開施工與通行區塊的深綠色鐵柵與圍牆被一一拆除,台北端與板橋端雙向的車流人流一如往常地經過他們熟悉的路段,全新鋪設的深黑色柏油路給他們一切重新開始的幻想。新的2010年才剛開始,眼前的藍色天空還是那麼幽靜且神秘,於兩側行人道俯視可以看見大漢溪仍不停地流著,水面閃爍片片銀光。 風從不知道那個地方吹過來,遠方可以看見振翅急飛的鳥群,台北縣政府工程處的員工們又趕往下一個地點作業了吧。然後突然想到,這種死而復生的過程也只有一次,你只好祈禱美好時光直到永遠。

68 Dogs Day

當那些溶在血液中,象徵叛亂的Nicotine分子漸漸被洗去而消失時,就算已經回到原本的生活了。 台北始終不是個完美的地方,不是嗎?過於昂貴的物價,喧鬧的人群,無意義與瑣碎的聲響,etc.。諸如此類事物連續的充斥在這個空間。也許能填滿一些什麼吧,但總無法滿足我的靈魂。 離開台北之後,仍會對那些原有的事物感到懷念。雖然沒有很多,但大抵上算是有的。也許正如那些旅人所說:「旅行是為了讓你發現對原有的事物的依存感」。 希望未來的一年,仍能好好活著。持續發現自己的價值,以及那些不得不去完成的事。

在危垣新城中尋花

Mcdonalds, 1976 - Manic pixie dream girl Placebo - Battle for the sun, Bleach 41, Silversoul 30, REAL 9, District 9, MOLESKINE Notebook 1Q84 回家後,一口氣作了許多事。整體說來是針對心靈所作的一種補充。無論那對一般人而言是不是有意義的,至少那還是原本的我。 早晨出門看了District 9。那些有關種族主義、人性以及愛的主題在片中均有所著墨。第三人稱與第一人稱的敘事方式不斷在劇中交錯,算是近年來較少見的手法。 需要思考嗎?我想這部片會是個不錯的選擇。主角由人轉獸的過程忠實的在鏡頭下呈現,然而由旁觀者的訪問中卻發現那個世界中存在許多的不瞭解與謊言。正如我們所在的這個地球,我們只能得知極少數的資訊,且那必須於我們有益,其他無用之物便棄之如敝屣。 在第九禁區中,貧民窟的情形便如同我們印象中的貧民窟:髒亂、失序、貧窮。編劇利用外星人對比於非洲貧民的確令人驚豔。試想假若片中的情節真實上演,我們會變成怎樣?是否會像那些黑人歧視外星人一般對待他們?是否會為了金錢進行殺戮?我想也許。 片尾,留下許多未解之問題。但我想,維克斯仍會持續找尋那藍色的金屬花朵,然後等待從天而降的太空船吧。

「這是這個月以來的第十例了呀!」我想道。 從這個月初開始,就不時有人進到我的身體裡面來。那些踩著堅定步伐踏進來的人並不作些什麼,只是低著頭若有所思的樣子。我感到十分困惑。 「在我的身體之中難道藏有什麼天大的秘密嗎?」我低頭看了看自己。 在那兒迎接我的,只有一種永無止盡的黑。空氣中流竄著一種陰暗潮濕的氣息,雖然是處在一個萬里無雲陽光耀眼,不時有鳥振翅飛過的晴朗藍色天空之下,我的身體還是無時無刻不散發出一股惱人的氣味,這與陪伴在我周遭的那些宜人景色可說是天差地遠。 我所降生的位置是在一個偏僻草原的林間小路上,沒有人知道我是何時存在於這個時間、這個空間的。這裡鮮少有人經過,偶爾在附近佇足的僅有幾頭野生的牛隻罷了。他們在廣袤大青草原上吃著草,那些鮮嫩的綠色青草在他們嘴中被磨碎,送進胃裡,然後再反芻出來咀嚼一次。我彷彿可以聽見那些青草與唾液混合起來被磨碎的聲音,那真是一種獨特又愉悅的聲音吶。在這裡偶爾會有風吹過,那種微微帶有涼意的風,似乎可以將一切幽暗都吹散似的,我感到十分暢快。 可在我身體裡面就全然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我的底座被鑿得非常地深,周圍的內壁由於剝落的緣故變得凹凸不平。在那個被圈起來的空間裡面,囚禁著一隻名為黑暗的獸。在我的身體裡面暫時居住著的,只有那些青蛙或四腳蛇之類的小動物,我常在無聊的時候觀察他們。那背部帶有黃色條紋的小蜥蝪常會發出一種嘎拉嘎拉的怪聲,然後倏地鑽進那飽受侵蝕的石縫中,偶爾會探頭出來四下張望。青蛙兄則是整天無所事事地蹲在左邊數來第二顆石頭上,鼓動鳴囊但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你們是怎麼跑到這個地方來的呢?」我曾嘗試問過他們。 「咕……哇。」青蛙兄用一種十分長的鳴聲回答我,還伴隨著他跳上跳下所發出的啪答聲。我想那大概是他也不知道的意思。 在夜裡偶爾可以看見月亮,那高掛在空中的銀白色物體,讓周遭的草原閃動一種充滿靈魂的光芒。青蛙兄與小蜥蝪只有大約一個小時能看見它,假始有幸能夠看見,青蛙兄與小蜥蝪會十分快樂地發出「呱呱呱」與「嘎嘎嘎」的聲響在石縫與石頭間跑來跑去,而我陪他們望著天空,那是少數快樂的時光。 然後那個人就來了。 在酷熱的七月即將結束的時候,有個旅人在拍照時不慎跌入我的身體裡面。不知怎的他摔得並不重,我想是背在他身後的那個大包救了他一命吧。他跌進來的時候我們都嚇了一跳,青蛙兄還差點被壓成肉餅。過了一會,他開始拿出一些簡單的急救用品包紮起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