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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簡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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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三年前吧,台灣正流行奢華露營(Glamping)的同時,我們卻往極端相反的方向走,每次出隊都輕量化,只攜帶必需品,目標是享受山林,走得更久更遠。 有別於他人把家搬到野外,我試著把野外搬回家裡。然而,這並不是把草木動物帶回城市的意思,而是在日常生活中運用野營哲學,進而產生urban camping的生活型態。 生活在都市的人們總免不了商品的誘惑,見到喜愛的東西便購買,不知不覺房間也累積了多餘之物。但如果只能在身邊留下必需品,該如何選擇呢? 首先將房間內的物品分為必要、喜好,與廢物三類。必要品有錢、手機、鑰匙、存摺、護照、身分證明文件等;喜好部分則有衣物、書籍、CD、吉他等物;廢物有垃圾、重複性物品、用不上的贈品之類。 必要品自然無法捨棄,喜好部分卻能,倘若因收集之目的採買,東西只會越堆越多。因此衣物只留數套,書與CD各留十樣左右,至於其他物件,雖然是自己喜愛的,但不拘泥形式,可以是電子書,或串流音樂,捨棄的部分可以出售或送人,也算物盡其用。 整理完的廢物通通丟棄,身邊只留下必需品與自己完全熱衷的東西,此後不亂購買或囤積,時常打掃,花更多時間在心靈上而非物件。即便旅行,也以簡單方式規劃,不趕行程,不跑景點,專心觀察異地。 為了趨近極簡生活哲學,我們試著進行獵人式露營與城市野營。 「獵人式露營(minimalist camping)」,即攜帶最低限度的物資至山林中並在野外生活,然而,每位露營者對此「最低限度」的定義皆有不同。L想像的是像原住民那樣,只攜帶獵刀與火種便悠遊山林,我認為至少還得準備天幕與繩子,由此循序漸進。首先於近郊學習生火、動植物辨識、釣魚、繩結等技能,一次可以練習一種。而為了提昇體能,耐熱、耐冷、耐餓訓練也是必要的。唯有一次又一次讓身體確實感受在野外生存的經驗,才有辦法達到原訂目標。 至於「城市野營(urban camping)」呢,簡單說來就是宿營,只是以都市及近郊的型態,走到哪就在哪過夜罷了。這種城市野營多了一點與世俗相悖的成份,因此能避免警察或路人發現最好。露宿街頭的旅行想來不會太過愉快,因此如何選擇好的地點並打扮得人模人樣便是可努力的地方。省下的住宿費可以用在之後的旅途上,唯一的缺點只有無法攜帶紀念品,不過回頭想想,會選擇這種旅行方式的人,也不需要什麼紀念品吧。

人間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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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三十日,一個平凡無奇的週末夜晚,我們在八里海邊遇見人間炸彈。 自渡船碼頭下船後,我與L先到攤販買了名產「雙胞胎」,是將麵團裹粉,撒上芝麻,再下油鍋炸成的食物。起鍋的「雙胞胎」外表金黃,口感酥脆,熱熱吃最是享受。 從碼頭到十三行博物館約三公里。港邊有許多觀海聊天的情侶,然而離開碼頭一公里後就只剩零星路人在街上走。夜間十點多,整個八里左岸空蕩蕩的,只有我與L兩人在此,實在荒涼。 經過十三行文化公園後,博物館就不遠了。公園中央有個小丘,視野極佳,是原先考慮的露宿點。我們帶著宵夜爬上小丘,然而上頭已被不晟孩子佔據,四處喧嘩,我們只好離開。 博物館門口有個哨亭,警衛安穩坐著看電視,快十一點了,這裡幾乎沒人。我們開始尋找過夜地點,走到廣場最遠側,是市府規劃的露營區,中央有營火場。此時L突然說話: 「誒,那個人幹嘛一直停在那邊?」 那個人?我朝他說的方向看,果然有個紅衣男子不時望向這邊。他騎著老舊單車,停在公廁門口什麼也不做,看起來鬼鬼祟祟,約莫過了五分鐘吧,仍然停在路邊不動。為了確定他的意圖,我們裝成遊客走過。 我仔細打量他,神情有些呆滯,彷彿在思考什麼。正當我們錯身而過時,他轉頭朝向我們,我想該不會遇到精神異常的人了吧!意識到街頭露宿的危險後,我們四下張望,不遠處有灌木叢,我們立刻往那兒走。 或許是因為我們閃進草叢的速度太快,紅衣男子沒有跟來,但他開始沿附近繞圈,彷彿在尋找我們。他騎車的速度忽快忽慢,我們覺得這傢伙實在詭異,顯然是精神異常才會半夜在街上亂晃。麻煩的是我們很難脫身,此時只有兩種解決之道,一是等待,二是將他痛揍一頓。 「現在怎麼辦?」,我說。 「我不知道,還是往另一邊跑?」 「可是他騎車比較快,應該會追上來。」,這種詭異情境我竟然還可以分析對策。 「不然東西拿好,他上來就踹倒他的車。」 「好吧。」 十分鐘後,男子朝廣場另一頭騎去,而且騎的挺遠。我們見機不可失,馬上閃人。當晚找了個明亮的人行道露宿,是開發用地所以沒有車流,可因為蚊子與街燈,睡得挺不安穩,半夜醒來數次。 至於那異常的紅衣男子,L幫他取了「社會的不定時炸彈」這外號,但我覺得太長,不如叫他「人間炸彈」。這稱號聽起來挺霸氣的,實際上是個莫名奇妙的傢伙。

牡丹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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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間車沿東部幹線往宜蘭走,中途停靠一個群山包圍的聚落,這個渺無人煙的小站便是牡丹。 車站沒有售票亭,列車長下車巡了一回後繼續上路。月台呈半月型,軌道因應曲度設計成外高內低,如此一來,列車才能順利通過。 走出牡丹車站便是叉路,左右都通往牡丹溪。民房牆壁漆成綠色,陽台邊的九重葛艷麗盛開,叢叢紫紅從翠綠色裡跳出來,是房舍主人的品味。 沿道路左側走,過了石橋後雨開始下,出門時沒帶傘,只好閃進小巷躲雨。房子都有屋簷,我們在簷下查行程,身旁的紗門突然打開,仔細一看,是位老婆婆。 「你們從哪裡來?」 「台北。」 「怎麼全身濕,有帶雨傘嗎?」 「上午出門時還有太陽,便沒將傘放進背包。」 被這午後雷雨澆個滿頭,我們自覺狼狽,不好意思進屋打擾。向她詢問貂山古道,她說登山口離村莊遠,走路約一小時。我倒覺得不錯,反正來此的目的是恣意漫遊,是否走入古道我並不在意。 十分鐘後雨勢漸小,我們準備離開。老婆婆借我們一把傘,說回程再還,我們連番道謝後繼續行程。 離開社區後雨便停了,我們沿牡丹溪走,繞過小橋流水人家,路的盡頭是牡丹國小。小學面積不大,操場與遊樂器材混在一起,兩個籃球場。圍牆旁有一叉路接102縣道往瑞芳、金瓜石,往右則往貂山古道。 取右行,道路漸窄,路樹綠意盎然,轉眼又是溪流,潺潺水聲不絕。五十分鐘的距離,穿越圍籬、農舍、牽牛花,在路旁發現涼亭,喜出望外。 此亭蓋在牡丹溪邊,就叫它牡丹亭吧,旁邊有一公廁與親水平台。下至溪床,水清澈如斯,溪底滿是馬口、溪哥、石濱,貼著石縫覓食。 有戶人家在亭下烤肉,香氣撲鼻,我們雖然飢餓,總不好過去討東西吃。十分鐘後,柏油路已到盡頭,前方是碎石路,也是貂山古道入口。 我們走到這已覺疲累,就此折返。雖然沒幹什麼正事,但如蘇軾所言:「何夜無月?何處無竹柏?但少閑人如吾兩人爾!」。半日牡丹樂遊,我的心境又開闊了一些。

泰崗野溪溫泉初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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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中旬,我們前往新竹縣尖石鄉秀巒村,目的:探索泰崗溫泉。 泰崗溫泉座落在泰崗溪畔,泉溫六十度,碳酸泉質。網上查到的行程是由古道下切溪谷,再沿溪畔上溯即可抵達,我們查好資料後,心想應該不會太難找,收拾行李隔天就出發上路,然而,我們實在太天真了。 騎車由竹東出發經內灣到宇老觀景台花了一個半小時,不算太久,但身上沉重的裝備讓我們的腰與大腿吃盡苦頭。觀景台是往秀巒方向的休息點,也是那附近的制高點,可遠眺尖石鄉的山林景色。許多自行車友將這裡設定為折返點,因此山產店、小吃攤、菜販、水果販也在這裡落腳,讓遊客們休息補充體力。 往秀巒的途中經過田埔村落,紅白色的建物與綠色植被形成強烈對比。山地人家的農作物不知為何,全都覆蓋黑色帳幕,猜想是種長不高的野菜吧。 趨車行經村莊,有教會、雜貨店、體育場以及民居,整體的規劃與數年前去過的紅香部落十分相似。居民們坐在屋簷下作自己的事,不怎麼理會路過的旅人,我們繼續安靜前行。 約莫半小時後抵達控溪吊橋,此吊橋橫跨白石溪,景觀優美。側邊的支流為泰崗溪,其與白石溪交會處有軍艦岩與秀巒溫泉露頭,泉溫約45度,夏初時水流量大,即使下到河床仍然渡不了河。洶湧的河水將溫泉帶走,就算靠近也是冷水,非常可惜。 吊橋右側為竹林。記得資料描述沿途會經過竹林一事,於是往這片竹林走去,然而,走了十五分鐘後只覺路徑越來越不明顯,怎麼都找不著下切泰崗溪谷的路。繞了半天卻看不見溪流,心想大概是走錯路了,一來一回耗了半小時。 回到竹林入口,左側有下切泰崗溪的路。到溪邊觀察環境,覺得水勢實在湍急,應該不會是這裡,況且如果真的在這,以我們身上的裝備也渡不了河,於是慢慢爬回原點。 回原點後四處觀察,只剩下右邊一條小路,走約五分鐘後抵達民宅,住宅以鐵皮與竹子搭建,附近有鐵絲網圍欄的雞舍與菜園。在民宅邊發現一條山徑,而且也是竹林,心想,是這了,於是走了上去。 十分鐘後抵達一個路樹盤根錯節之處,根據網路資料,竹林不須走到盡頭,但得注意一條下切路徑,心想會不會是走著走著錯過了,於是開始尋找。過了一會真的發現下切溪谷的路,入口不甚明顯,幾乎看不出來。 下切路十分狹窄,有些地段需停下來觀察才找的到踏腳點。約莫十分鐘後抵達一個陡降土坡,俯角約八十度,所幸旁邊有繩索供我們使用,我們小心翼翼攀繩而下,過土坡後走約兩分鐘總算看到河床。河床上沒有人露營的痕跡,但有幾塊區域是沙質地,對我們來說是不錯的營點...

關於路過

"路過"這個行為類似過去所謂的游擊戰,是以非正規軍採用各種行動扳倒實質擁有武力部隊的戰術。而游擊隊的戰略方針在於隱而不現,最好行動前只有少數人知道,並確實執行打了就跑戰術。因此,倘若圍攻中正一分局的情況變成十人私下執行,路過五分鐘便迅速撤離,便不會造成當天無法控制的局面。 然而,該如何運用這寶貴的五分鐘? 標語、口號、祭祖、抬棺、臭幹譙都是可以的,做甚麼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把這五分鐘發生的事情確實記錄下來,等"結束後"再散布出去。 如此一來,支持的民眾看到有人這樣搞且訴求合他的意,則下回他可以自行組一支游擊小隊,三天一小搞,五天一大搞,久而久之政府便會受不了壓迫做出不智之舉,例如全面禁止人民自由。而這決策牽連甚廣,支持政府的人一開始會先臭幹游擊隊,認為若不是這群人搞事也不會弄到全民受牽連,然而時間一久當權者仍無法分辨良民暴民,只要一點風吹草動便介入盤查,這些人便有一絲可能性轉為加入抗政行列,即使他們的出發點不同,這就是游擊隊藉由起義創造時機並獲取民眾支持的第一步。 至於那些原先就是游擊隊員者,在大家仍在筆戰舌戰之時,他們早已畫好一張又一張的戰略地圖,隨時準備發動下一波行動,並由此持續吸取革命的養分,直到成功。 318學運結束時我聽見場內喊出"轉守為攻"口號,我信了。退場隔天,有那麼多人自發性到場支援公投盟並抗議警方違憲,他們必定也相信這是進攻的第一步。即便當天的行動被認為是意氣用事之舉,且遭社會反感,我仍認為對遠程目標是有幫助的,只是這次可能出了些差錯,事前推演不周。 未來可以採取各式各樣的快閃戰法,採體制內、體制外及超展開抗爭分兵合擊持續行動,時間久了,倘若人心順服則革命功成,倘若無人支持則自然在歷史洪流中消逝,唯有做過的那些事會留下。 我們是小國小民,但最終結果會決定我們是否為好國好民,公理自在人心,無愧自己即可。 註一: 文中雖提到抬棺打游擊,但基於棺材的重量會造成人員機動性不足及體力消耗,基本上不建議用此方法。 註二: 無論如何實施行動,游擊隊員的人身安全應為第一考量。要記住對手傷了一個人只是萬分之一,對我們可能是百分之一,不可不慎。

桃源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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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壹四年的第一次露營,我們選擇較為輕鬆的行程規劃,目的地是台北縣貢寮鄉與宜蘭縣頭城鎮交界處的桃源谷。 這次露營之前,我也曾去過桃源谷兩次,一次由福隆車站走草嶺古道接桃源谷步道,最後在大溪下山;另一次是直接開車上產業道路,並抵達大草原停車場,兩次都是單日行程,沒有過夜打算。 這次的行程極為機動,基本上是出發前一天才將清單列出,出發當日早晨與L到家樂福採買食材,買完後坐上區間車直接上路。雖然有些匆忙,但該帶的東西都有帶上,也算是數次露營下來累積的經驗。 抵達大里火車站的時刻是十一點半,下車後先到天宮廟解決剛買的福隆便當,順道參拜祈求此行順利。 正午時分開始從天宮廟旁的登山步道緩步向上,不久遇到一隻黑色的台灣犬,黑狗走在前頭領路,一直陪我們到思源啞口,沿途風景秀麗。 我在半途撿了兩隻竹作的登山杖,手腳並用走著,一路上省了不少力;L則用單杖充當長竿,用來挑一些塞不進背包的裝備,不曉得這樣走是否輕鬆。 大約下午一點半抵達思源啞口,風很大,令人擔心紮營的問題。我們在觀景台稍作休息,前方一片白茫茫,連龜山島都不知去向。四面八方吹來的風把體熱帶去大半,最後實在受不了,決定把雨衣穿在身上再繼續前進。 從啞口轉向桃源谷步道,翻過數座山頭就抵達桃源谷草坪。老實說,要不是有強勁的風,桃源谷還真是不錯的露營點,步道規劃完善,紮完營後就可以在草原上跑來跑去,取水點離紮營處也不算太遠,十分便利。 下午三點選好紮營處,卸下行李並踢了一陣子足球後,開始架設帳篷。然而,我們犯了一個錯誤:沒有先把防風帳拉好就架設內帳,且未選擇風勢較小的地方,結果就是內帳的兩個角被扯斷,最後只好四處撿石頭來補強。這次事件讓我們學到教訓,千萬不要小看任何輕鬆的行程,只要是在野外,所有處置都得小心謹慎。 架好帳篷後,天色漸暗,覺得有些疲倦,差不多是晚餐時間了。 在煮晚餐前先泡一杯熱飲暖身子,於是燒開水煮了奶茶,配上未吃完的白吐司。喝完熱茶恢復體力後,開始準備晚餐,首先將白米泡水,同時處理稍早在山下買的里肌肉排、茼蒿與青江菜。 在2014年以前的行程規劃裡,並沒有攜帶肉與蔬菜類食品的打算,因為得多帶平底鍋與油,不僅增加重量,事後清理也麻煩。然而,這回我們試圖野外料理,也算是新的樂趣。 白飯煮好後淋上肉醬,再將豬排與青菜分別下鍋,十分鐘後熱騰騰的晚餐就出來了。在寒風中的山頭吃著熱騰騰的飯,配上預灑海塩的豬排,非常幸福。 晚餐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