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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五十分微小的死

當生命中的26歲降生於我頭上時,我人躺在醫院裡,ER。 急診室中附設的塑膠折疊椅躺起來實在不舒服,於是索興不睡,眼睛盯著白色天花板發呆。 退伍之後,感覺像是正朝著人生中的某個重大分水嶺邁去,緩慢調適心情然後靜靜等待。然後想起十月初,夏末時分,我與L及L女友長坐於烘爐地山頂的長椅,眼前滿城星火。台北101和站前三越在遙遠的那端矗立,北二高於腳下橫過,無止盡地輸送車龍。從那兒看去,台北城的夜空太迷濛了,那是特有的光之煙霧,濃密地籠罩這個都市。周遭觀看夜景的人也多,但卻沉默,三三兩兩安靜看著眼前的景色。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想起了有關分水嶺的事。 25歲與26歲間的分水嶺應該是重大的,那在我的心中劃出一條沉重的線,說:夢想在這邊,現實在那邊;單純在這邊,世故在那邊;平靜在這邊,忙碌在那邊;玩樂在這邊,工作在那邊。我想任何人都沒有能力,而且也不應該去抗拒它的來臨。於是躺在這邊,試著喊一聲,確認己身所存。 至今我仍能想起笨拙而急於長大的18、19歲,想起在颱風降臨的綠島環狀公路上淋的那一場雨。然後是規律而飛速的20、21與22歲,在泰國看見的純藍天空,黃色披肩學士服,以及白而厚重的Lehninger。在23歲度過了問號的一年,自己都想不起來自己作了什麼。然後幸好,青春還未消逝於24歲,短短的一年間解決碩士論文與嘗試各種新的活動:在八月十七日結成Age of Luminosity,十月底參加攝影社認識數個好友,十一月十五日至十二月三日間與雲喬籌組pHvalue,十二月十三日拍完現在已不復存在的飛碟屋後就衝回卡米地俱樂部參加Open mic,十二月底持續為論文拼命但在Proposal due之前於Miami Club辦了派對,過了七個月後終於披上淺藍色碩士服。 畢業之後持續生活、寫作、慢跑跟學新語言,進了國軍還欠了國家的債,雖然想回憶些有意義的事但可惜真的沒有。期間也度過了一段憂鬱,一陣歇斯底理與一些孤獨,總之25歲的我是靠著凝望村上春樹、1976與切格瓦拉才活過來的,那些孤單的卑微與空白還沒那麼輕易攫走了我,還好還好。可能有些時候,人還是要有孤獨的時刻,這樣他才可以完全地面對自己。尤其,是靈魂。 所以在跨過那分水嶺的前一刻稍稍整理自己,放任身體裡的微小部份死去。回到家躺在床上,沉重的睡意捕捉了我,我順著流沉入黑暗。六小時後,重生地醒來,決定用全新的熱情姿態擁抱26歲。想著那些等著...

蟑螂

今夜,當我愉快地抽完了煙,朝台北的天空吐出最後一口氣,順勢將煙頭彈到眼睛看不見的地方,任由晚風將那尼古丁和焦油的混合物吹散不見蹤影時。蟑螂仍舊安靜地待在頂樓的排水溝中,可能左顧右盼,逕自繞圈,思索著今晚該如何度過之類的問題。 所以當我不經意地做出「將半熄的煙蒂塞進排水溝上頭的小孔」的動作時,蟑螂的寧靜夜晚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完全被破壞了。 然後也許是受到極大的驚嚇吧,蟑螂們瞬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急奔而出,在水泥地上跑出了S形的軌跡。看到這景象的我自然是傻了眼。然而,比起被冒著煙帶有火花的煙蒂嚇到四出逃竄的蟑螂來說,這樣程度的驚嚇大概也算不了什麼了。 可能心裡還在想說:「SHIT,還好剛才砸到的不是我!」。

不合時宜

最近,台北的午後也經常下雨吧? 走在營區的產業道路上,偶爾抬頭看看天空。上午還是豔陽高照,熱死人不償命的典型夏天,怎的下午就偏下起雷雨,滂沱的那種。 從安管中心走到四哨,再走回來,大概是三公里吧。來來回回總共三趟,不多不少,中間還夾帶一些定點巡查,總是弄得全身濕。假如天下小雨,不穿雨衣,濕,穿了雨衣,也濕。怪就怪國軍雨衣太爛了,破洞勘品一堆,穿上後密不透風,走幾步路就流得滿身汗,外面濕裡面也濕,暱稱是國軍牌雙濕。如果是大雷雨,絕對從頭濕到腳。下哨回到寢室,又熱又悶,雨衣內衣迷彩服怎麼晾也晾不乾,鞋子也是,難過。 炎熱的夏天到來以後,上工就變得越來越痛苦。從八點開始將彈藥箱搬來搬去,有時上車,有時換儲位,總是累得滿頭大汗。倘若中午過後沒有下雨,晴朗天氣一直延續到四五點的話,溫度可以飆到38℃以上,相對濕度60%±,危險係數44。隔天,看見迷彩衣上一條一條白白的,是鹽。 前陣子心情差,懶得說話交際。大部份時間沒排到例休,放假放平常日遇不到熟人,有些工作有些收假,有人入伍當了兵。於是,一個人過生活,人間蒸發一般。心情變得更差,有時候,該玩的該作的都做了心情還是沒能好轉,你還能怎麼辦?倏然發現,在被壓縮的時間裡那些過往所依存的音樂文章旅行攝影已不足以排解血液中那些無可名狀的焦慮。 慢慢又過了好幾個月不變的生活,然後發現,如果不再去想的話,瑣事就會變得好遠好遠。不知不覺已經到了退伍前一個月,一年轉眼就過去,周遭人事物的流動也不少。這次放假總算有慢慢醒轉過來的感覺,好像從夢中跳起,開始想找尋什麼。八月中旬颱風來臨前,有一兩次與同梯弟兄並行走在R右線上,夕陽西下,金黃陽光遍灑滿山管芒,清風吹過山谷,抬頭望了望眼前藍透的天,想著退伍後該作什麼? 還有什麼值得歌頌?也許一切等到退伍後吧。 如此期待著。

It's OK, Ma (I'm just bleeding)

二零一零年十月七日,夏末時分,我與L長坐於烘爐地山頂的長椅上,眼前滿城星火。 台北101和站前新光百貨在遙遠的那端矗立著,北二高於腳下橫過,無止盡地輸送一串一串的車龍。從那兒看去,台北城的夜空太迷濛了,那是城市所特有的光之煙霧,濃密地籠罩這個都市島嶼。周遭觀看夜景的人也多,但卻沉默,三三兩兩安靜看著眼前的景色。  二零零九年的十月七日有發生什麼嗎?沒有,什麼都沒發生。但是還好,我們還活在一個有迪倫的世代。如果有一天迪倫死了,我一定會哭的吧,我想。 就像他曾經唱過的:A hard rain’s a-gonna fall,現在的生活也像大雨將至一般,瑣碎,不安定,沒有盡頭。每一天我走在路上,街上的行人還是照常做他們平常的事,都會男女趕在九點前進公司,學生們擠上滿滿的公車捷運,一團一團地被輸送至校園。我想起多年前有部名叫《迷牆》的電影,不曉得你有沒有看過。 讓我印象深刻的畫面是一群學生排成長列往前走,進入一個巨大工廠,他們在輸送帶上面無表情地走,最後落入巨大絞肉機中。下一幕他們真的成了香腸,還算是有價值的產品。 文明化與現代化促成人與人之間的殊離與不信任感,進而被抹滅的是個人的存在價值。 為什麼人們接受香腸而不能接受絞肉泥呢?同樣都是被碾壓至碎屑後的產物,香腸因為多一層加工步驟,便成了不錯的商品,打上商標進市場販賣。 我說很多時候我們連香腸都不是,沒有良好賣相的我們只能當絞肉,可能拿去包水餃或做成漢堡肉,錢還是別人在賺呢。 我不能忍受這個世界把人塑造成同種樣子。我不要路上隨便一個人就可替代我的朋友,畢竟他們說的都是同一類的事,寫同一款的字。我不希望十年後走在街上,路人還是談論著要去那裡跑趴,小孩有沒有辦法出國深造。照這樣發展下去的未來有什麼好相信的,剩下的也只有空虛而已。 然而,文青。 文青也是資本主義的產物。當代社會所認定的文藝青年已經不僅對文學產生興趣,最近的走向還包括:設計人文青、藝術人文青,以及搖滾文青。 這些傢伙拼命在生活周遭截取與藝文活動相關的圖騰,舉行一連串與日常生活風馬牛不相及的晚宴。一切的一切都靠傳媒來打造,優質的生活環境,完善收納,極簡的風格。  可你怎麼不學Andy Warhol一樣住在只有床的房間? 別再泡咖啡廳,買一堆標籤來裝模作樣,別再只是追那些Rock n’ Roll star,牆上掛滿海報與一些呈現個人風格的lomo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