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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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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我剛搬到基隆田寮河邊時,就在這棟公寓的騎樓遇見了德叔。 德叔五十多歲,矮瘦,理個小平頭,常穿灰色T恤、黑色短褲和藍白拖鞋。他的眼神渙散,有時還會鬥雞眼。 德叔就住在我對面的公寓,門常開著,裡頭木造櫥櫃上擺滿了桌球比賽的獎盃和錦旗,似乎在訴說著他的某段輝煌過去。 建築的斜對面是美廉社,門口有抽取式面紙、散裝雞蛋、報紙、以及成堆的台啤。我經常在公寓門口看見德叔。他總晃蕩在騎樓與美聯社間,有時醉醺醺地倒在地上,喃喃自語。偶爾他會躺在一樓門口過夜,甚至隨地小便,留下黃澄澄的一片汙漬,最後由他家人解決。 德叔成了這棟公寓的「景點」,住戶們對他眾說紛紜。有人覺得他可憐,說他可能是遇上了人生的變故;也有人認為他就是個酒鬼,沒什麼好同情的。大部分人則選擇默默忍受,有時見到他會皺眉,有時則刻意避開。 一天夜裡,我下班回來,看到德叔又坐在門口的臺階上,手裡握著一罐台啤。我試著和他聊聊,他的眼神短暫聚焦了一下,接著又渙散開來。過了一會兒,他忽然說:「你知不知道,人生就像這罐台啤,喝到最後都是苦的。」 我聽著他那莫名的哲理,或許,酒精和這些奇怪的行為,正是他面對人生無奈的方式。 後來的日子裡,我常看到德叔在美廉社和公寓間晃來晃去,有時對過路人說些難懂的話。某個夏夜,他還是坐在公寓門口,神情恍惚。我突然想起他說過的那句:「台啤不錯,冰的時候喝完就不苦了。」 或許,德叔就像那些熱炒店裡外的阿伯,乾了一杯又一杯的台啤,晃蕩人生。